一路向“北”
最近，北极挺“热”，这片区域的新闻时不时夺人眼球——
美国总统特朗普多次扬言吞并格陵兰岛，副总统夫人将率团“登岛”访问；
美俄秘密谈判开发北极，能源领域合作是讨论重点；
加拿大强化北极军事力量，开发北极雷达系统；
人类迎来首个世界冰川日，北极变暖引起更多关注；
……
丹麦自治领地格陵兰岛首府努克景色 图源：新华社
看平面地图，北极仿佛处在世界的尽头，超然物外；看地球仪，北极却是个中心，被亚欧大陆、北美大陆紧紧围绕，各种博弈不断上演。
我国是陆上最接近北极圈的国家之一，是北极事务的重要利益攸关方。无论过去还是今天，也不管谈及气候还是经贸，我们离北极，从来不远。
今年是中国加入《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条约》、开启参与北极事务进程的100周年。我们不妨一路向北，聊一聊北极与中国、与青岛的故事。
一、千百年的“渊源”
漠河北极村，中国离北极最近的村镇，它到北极圈的直线距离不足1500公里，比到青岛还要近不少。
论起中国与北极的“近”，那不仅是空间上的，也有时间层面的；不仅有神话中的，也有史实记载的。
上古的传说。
《列子·汤问》云，大禹治水迷路，一直向北，误入终北之国，那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，没有鸟兽鱼虫。
庄子描述：“北冥有鱼，其名为鲲……”辞海解释，“北冥”同“北溟”，是古人想象中的北方最远的大海。
虽然先人们不识北极真面目，但并不缺少对极北之地的奇幻想象。
400多年前的一封信。
1596年夏，荷兰航海家威廉·巴伦支率领船队，载着许多商品，开启了第3次北极“探路”之旅。他们在途中发现了一片白色山峰，于是将其命名为斯匹次卑尔根。此后，他们继续前行，不料迷失方向，船也被浮冰撞坏，被困在新地岛。
绝境之中，他们留下一封信：“我们来自荷兰，前往中国。我们现在写下这里发生的一切……”直到1871年，这封信才被发现。
6月份的新奥尔松 图源：新华社
巴伦支探寻北极航道虽以失败告终，但他留下了大量记录，为后来的探险者提供了指南。他所命名的斯匹次卑尔根群岛（挪威语称斯瓦尔巴群岛）是地球最北居住地之一，北极“科考圣地”新奥尔松就位于群岛上，我国首个北极科考站黄河站也坐落于此。
中国北极黄河站 图源：新华社
100年前的一纸条约。
20世纪以前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的主权归属一直悬而未决，俄国、挪威、荷兰、芬兰等国想将其据为己有，在岛上开矿多年的瑞典、英国、丹麦、美国等国也不愿放手。
直至一战结束，各国才“坐下来”解决此事。彼时诸国不愿再“大打出手”，《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条约》应运而生。根据条约，挪威对群岛拥有充分和完全的主权，但各缔约国在遵守挪威法律的前提下，有权自由进入群岛开展科研、工业、商业等活动。
作为战胜国，中国于1925年签约，拥有了上述缔约国权利，该条约也成为我国参与北极地区事务的法律依据之一。
二、越来越深的“羁绊”
近些年，全球气候持续变暖，中国与北极的关系更“近”了。
北极“上火”，我们也容易“发烧”。
北极是离我们最近的极，它的变化会直接影响我国的气候。比如，北极变暖，空气流动减缓，北风变弱，华北地区就容易出现严重雾霾。
再如，北极的极地涡旋减弱，原本被涡旋“卷住”的冷空气就容易“外泄”，进而南移引发寒潮，我国2020/2021冬季的极端寒潮就“祸”起于此。
北极冰川 图源：新华社
北极“破冰”，北方航道“热”起来。
硬币有正反面，北极变暖的影响也得两面看。海冰融化，为商业利用北极航道提供了更多机遇。科学家预测，北极海域可能在本世纪中叶甚至更早出现季节性无冰现象，北极航道有望成为21世纪的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。
从我国到欧洲，若穿越马六甲海峡、苏伊士运河，距离约为1万海里；如果走北极东北航道，这一距离可缩短至7000海里左右。
北极圈内的浮冰 图源：新华社
北极“解冻”，冰下矿产正“苏醒”。
北极地区拥有丰富的油气资源，还蕴藏大量的煤、铁、钛、铜、锌、镍、金、银、铌、钽、稀土等战略性矿产。伴随气候变暖、技术革新，人类对北极矿产资源的开发不再“望冰兴叹”。
我国是工业大国、能源消费大国，北极资源的开发利用，将对我们的能源战略、经济发展产生巨大影响。
三、到“现场”去
“北极的考察也好，南极的考察也好，只有我们到现场去拿到数据了，我们才有话语权，才有最后的发言权。”在中国极地考察的发展历程中，众多科研工作者都秉持着这样的理念。
作为地缘上的“近北极国家”，我国是北极事务的积极参与者、建设者和贡献者。一路向北，青岛的身影也颇为活跃。
北极探秘，中国有“智慧”。
1996年，我国成为国际北极科学委员会成员国；1999年，我国首次由政府部门组织北极考察，“雪龙”号首航北冰洋；2004年，黄河站启用……借助船站平台，我国在北极地区逐步建立起海洋、冰雪、大气、生物、地质等多学科观测体系。
在“雪龙2”号极地科考破冰船尾甲板，中国第13次北冰洋科学考察队队员进行箱式沉积物采样作业 图源：新华社
青岛海洋科研实力雄厚，在北极自然不会“缺席”。多年来，仅中国海洋大学就有百余人次参加北极考察。其中，赵进平教授是我国最早参加北极考察的科学家之一，也是我国第一位登上南北两极的科学家。
赵进平团队自主研发的冰基海洋剖面浮标，实现了对北极气-冰-海环境全年实时监测，使我国的北极考察从夏季延展到全年；自主研发的海雾光学剖面仪，属国内外独创，能够帮我们更好地认识北极海雾，为北极地区的科研、生产、通航等提供服务。
2016年，科考队员在北冰洋布放海大自主研发的冰基海洋剖面浮标 图源：中国海洋大学官微
“冰上丝路”，众行可致远。
“冰上丝绸之路”是“一带一路”倡议的延伸，指的是三条北极航道。2013年，中远集团货轮完成北极东北航道首航。随后几年，中远建起了全球首个常态化北极商船编队。
在青岛，有些货物也是“破冰”而来的。早在2016年，芬兰的纸浆就搭乘中远的货轮，经东北航道抵达青岛港。
青岛在“冰上丝路”的“存在感”还体现在装备制造上。比如，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是“冰上丝路”的重要支点，被誉为“北极圈上的能源明珠”，该项目的核心工艺模块就是“青岛造”。
2017年，海洋石油工程（青岛）有限公司，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模块建造完工 图源：人民图片
北极治理，我们有“话”说。
在北极，我们也在努力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。比如，2013年，我国成为北极理事会正式观察员国，可以参与理事会有关事务，拥有发言权和项目提议权。再如，2018年，我国作为公海渔业利益攸关方之一，与北冰洋沿岸五国通过了《预防中北冰洋不管制公海渔业协定》，以确保该海域的渔业资源得到科学养护和合理利用。
参与北极事务，青岛也“献计献策”不少。比如，海大法学院的刘惠荣教授研究极地法律与政治问题近20年，多项成果填补了国内空白。
新版《北极蓝皮书：北极地区发展报告》近日在青岛发布
她主持了我国首批北极战略研究专项课题“国际北极法律体系现状对我国的影响及对策研究”，提交了30多万字的研究报告和70多万字的我国第一部有关北极的专题法律法规汇编；主持了我国首个有关北极法律问题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“海洋法视角下的北极法律问题研究”；连续10年主编《北极蓝皮书：北极地区发展报告》……
四、书写新故事
刘嘉麒院士说，极地是生物的基因库和自然资源的储备地，是气候环境演变的航向标，也是科学的殿堂、创新的源泉。未来，我们的北极故事将如何书写？
让更多人才去“书写”。青岛有着国家深海基地、中国海洋大学等国字号海洋平台，拥有海洋人才近40万人，住青涉海两院院士总人数位居全国第一。我们需要用好这种优势，聚集更多海洋高端人才，为北极科考注入更多“青岛脑力”。
“雪龙2”号停靠在青岛奥帆中心码头 韩星 摄
在产业链上“书写”。有关数据显示，2018年，“冰上丝路”的市场规模为349.27亿元左右；预测到2029年，将达767亿元左右。
青岛地理位置优越，青岛港是我国北方最大的集装箱干线港，港口货物、集装箱吞吐量稳居全球第4位、第5位。眼下，青岛正在加快构建“4+4+2”现代海洋产业体系。我们还需用好区位优势和产业优势，依托“冰上丝路”展现更多“青岛作为”。
“我多次踏上北极点，随即又漂离了它。昨日的辉煌已慢慢淡去，我们必须开始未来的奋斗，停止了就会漂离目标。”借用赵进平教授的这句话，让我们开启新的书写吧。
作者：王沐源
来源｜青岛宣传